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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lessness

自我折磨自我厌弃自我否定的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将也。被所有人关爱却无法原谅自己,将西宫哨子的幸福作为第一要务的将也。

“永远没有奢求得到西宫哨子原谅的石田将也”,基于这样的人设创设的平行世界的故事。

第一人称注意。

PS:好想看被[哔——]得哭唧唧的将也ԅ(¯﹃¯ԅ)

 

 

 

 

“唔——”

恶心。

胃痉挛着,酸苦的消化液顺着进食的来路逆流而上,涌到喉咙。这时已经无法说话了,否则在场的人们永远会记得那股腐败的味道。

虽然有所预料,但还是首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捂着嘴夺门而出,身后是一脸惊愕的老师和后排偷笑的不良。

啊,真恶心。

不管是幸灾乐祸的那几个人,还是自己。

 

在水池吐了个痛快,胃仿佛已经厌弃得要离我而去一般蠕动。实际上也没有多少东西,因为早上几乎没有胃口进食。无心理会母亲的表情,今天依然忙于那件事的弥补,所以拿起书包急忙推了自行车跨上。

说是弥补,那么毫无疑问地,我是过错方,并且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在国小时期,呼朋引伴、欺负弱小的傻兮兮的自己,曾经让一位存在听力障碍的女孩彻底失去了听到声音的机会。

得意的笑着,以施诸女孩的痛苦为乐的我,真的是个人渣啊。

但是,在之后的十几年中,怀着悔恨与愧疚之心的我仍然想做些任何可能的弥补。没有想获得救赎,没有想摘下校园暴力者的标签,只是想让那位女孩,被我曾深深伤害、剥夺了见证这个美丽世界的手段之一的女孩,能够离她应有的人生更近一些,更近一些,达到可以忽略的地步。

 

将水池里的狼藉清理干净,余光扫及一个熟悉的人。我扭过头,是真柴智。

“是生病了吗?老师和我们很担心你,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他的眼里是真诚的担忧和紧张。

自从那件事之后,母亲曾说我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阴郁终日。这变化实际不是一朝一夕所形成,自觉酿成大祸的我怎么有闲情逸致去愉悦自我,又如何有脸面去毫无芥蒂的开怀大笑,只得一门心思投在学习之上。可错误仍然存在,成为我身上无法也无心清除的污迹。石田将也,这个名字在当年的学校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啊啊,就是那个将女孩子戏耍得聋掉的不良吧。”

“诶——真逊,对女孩子做出这种事。”

“听说那小子平时就喜欢搞恶作剧,但都没有被发现过,这次被处罚,还声称有共犯呢。”

“不敢承认,还想拉其他人下水,恶心呐。”

……

……

……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只看到真柴智猛地睁大了眼睛,接着生气般涨红了脸,嘴唇翕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看着他,只盯了两三秒,就又吐了起来。

“呕——”胸口闷闷的,此刻内陷下去,挤出拥在食道里的液体。平时的一秒钟仿佛变成了蜜罐中挑起的一丝黏腻连绵的线,拉伸着,已经到了令人厌烦的地步。头也涨起来,太阳穴的血管跳得生疼。我不得不扶着水池的边沿才能保证身体平衡。

“喂——别突然又吐起来啊?!”男声变得惊慌失措,毕竟是学生,看到这种事情总是会不安的。

似乎永无止境的呕吐欲终于不甘心地退却,但我知道如果没有采取措施的话,这是不会消解的,因为这并不是什么身体上的问题。我漱漱口抬起头,真柴智依旧站在那里,表情纠结。

“我没事。”我看不得他那副关心我的样子,但还是强忍着微微点头。深知自己恶质本性的我,哪里需要别人的哀悯,只会让我痛恨自己的虚伪。

我自顾自地往前走,他旋即跟上来,几步远的距离,却始终甩不开。念及他与我都要回班,也就忍耐下来。

进门时临近下课,班上寂静了一瞬,又恢复成平日气氛,我应付了几句老师的询问,才让他放心地收拾离开。因为从未忘记那段过往,我分毫不敢懈怠,每天都在为弥补而做准备。自然,获得了优异的成绩,老师们对我也极为看重,不过他们的赞扬总是引起我的不适。

多年后的现在,我已明白孩童的恶意是多么纯粹而极端,人性在无所桎梏时竟如此令人战栗,无意识的恶赤裸裸地暴露于人前,因分明而更显残忍。轻而易举地,毁掉了一个人的未来。这是我曾犯下的最恶心的事情,令我不论何时意识到这件事情,都会有呕吐的冲动从胸口逼来。而每当受到正面评价,那段过往就会如影随形地浮现。

坐回座位,没有人理会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的罪行,虽然不会掩盖,但也不愿轻易变成旁人的谈资,若那女孩的名字一遍遍由不同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举动。

于是冷漠、疏离甚至冷血,是我为同学们展示的性格。成绩优异,但家境一般,沉默寡言,可是又不好惹的存在,大家选择了最明智的做法——忽视。就算今天冲了出去,也没有人表示出除平静外的其他表情,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没有人会在得知认识的人曾犯下过那种罪过后仍能以平常心对待的,不管是哪一种反应,对我的高中生活来说都是麻烦的纠葛。

不过,那个真柴智是怎么回事。他算是家境好,相貌俊朗,性情也正直温柔的天之骄子,虽然成绩不如我,但也是极为显眼的分数。平日里根本毫无交集的人,为什么会主动接近?思来想去,我也只能想到恶作剧之类的理由。

看吧,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吗。路上看到一只流浪狗,状似怜惜地照顾它、抚养它,却在得到信任时毫不犹豫地抛弃。

同理推之,给一看就知道是缺爱的少年以温暖友谊的诱惑,再在对方感激涕零上前谄媚时一脚踹开,对旁人开心地说,看,这人可真贱啊。

——毕竟,曾经经历过这种事情啊,如果是误解的话真是对不起,但为了我的心理在能够补偿那人前不至于崩溃,还是不要让我有伤害你的机会了吧,真柴智。

 

放学铃如期而至。按照计划,我准备到本地最好的医类大学蹭节公开课,然而桌前投下了阴影。又是他。

“嘛,不是我多管闲事,”他略显不自在地搔了搔脸颊,“可今天显然不是小病小痛的程度。”

“……” 我加快了整理书包的速度。

“哎,无效吗……”他抬起身,莫名其妙地叹气,“我也不想告诉老师的啊。”

脚步不得不停顿下来。

真柴智如同草原上的兔子,寻到薄弱处就使劲打洞,手段熟练的几乎让人错认为不良。我一点也不愿计划有任何闪失,不得不扭过身来与他对视。

“说吧,有什么目的?”

“抱歉,”这会儿他倒又成了无辜模样,双手合十,弓起腰,“只是想和你聊聊罢了。”

“我们有什么共同话题吗?”

“当然,比如——”真柴智突然凑近了来,低声在我耳边道,“被欺凌的事。”

鉴于班上的同学还未走完,我没有做出太大动作,皱起眉,同样低声回道:“我说的可是共同点。”

“怎么,你觉得不像吗?”真柴智的笑容渐渐冷却,严肃起来,“我选择了反抗,你呢?遗忘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我看了他一会儿,他脸上的×逐渐剥落,我第一次发现他的眼底并不是如往昔单薄印象中那般澄澈,而是暗藏深潭。“你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不,我发现你的身体状况已经开始被心理所影响了,这说明你需要帮助。”

“帮助?”我突然感到讽刺,半垂着眼瞧他,“什么样的?我不需要帮助,我只需要——”赎罪

我没再说下去。

这些话没必要和他说。

“这是我的事情,你最好离我远点。”我又开始手上的动作,不再看他作何反应。

真柴智是个外热内冷的人,我终于意识到。“正直温柔”,那只是与他人相处所必要的伪装。从他的眼里,我能看到与我相似的屏障。我们都在抵触着这个世界正常的情感交流。不同的是,他选择了模仿,而我选择了远离。

那是因为,他是纯粹的被害者,而我还披上一层加害者的外衣。

加害者转为被害者,是没有人会同情的,大家只会觉得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拍手叫好也不为过。事实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远离是必要的。与他人产生交集,就代表有仇怨的可能,被挖出过去,对我而言实在是一场噩梦。

而且,这段过往,并不是什么秘密,班上有我认识的小学同学,而她并不是什么三观正直的人,自我中心十足的娇娇女。这意味着不知何时,她就会为了保全自己而出卖我。

我无权反驳他们对我的评价,即使他们并不是就全然无辜。说到底,我是真正将西宫推至深渊的那个人。

也许是因为对相似过往的好奇,真柴智才会主动拉近距离的吧。

我不再看他,快步离开了。

 

实际上,兼顾两门课程并不容易,尤其是其中一门超纲的情况下。但是这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十分担心西宫的耳朵能否来得及在最佳治疗时限前获得机会。现在的技术还不到那种地步,虽然我在这方面确实有天分——这使我无数次想要感谢诸神的恩赐——但仍需要时间。我在与一个看不见的对手角逐,而它的速度目前要快过我许多。

所以,我只能压榨现在,透支未来,以博得西宫的一线希望。

这些年来,我暗中多方打听,其实对西宫一家的生活轨迹有所了解。她仿佛终于意识到所谓正常人的异样对待,转而去了启聪学校。她的弟弟(或许是妹妹)将她保护得很好,我也就没有腆着脸打破西宫好不容易获得的平淡生活。我想,她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即使拥有那样不堪的记忆,仍然选择拥抱希望,这是我永远也无法做到的。

但是,这样的生活,终究与日常有着无法打破的隔膜,她身上受到的伤害默默地控诉着当年落荒而逃的我的罪行。我无数次地,在深夜中望着卧室的窗外,想着如果我没有伤害她,她是否会拥有一个更好的人生。或许逃避这个问题,像懦夫一样绕行向前,可以活得更轻松。

可我就是做不到。西宫那流血的耳朵,助听器在空中划过的数道痕迹,往日一起横行霸道的同伴们突变的脸孔,成年人们冷漠呆滞的眼神与言语,无数次,无数次的在深夜缠绕着梦境。于是在惊醒后,继续望着窗外,回想,回想,直至困倦再次席卷。

 

似乎在真柴智的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的定义,这几天,他总是凑过来试图拉近关系。

“没有必要,真柴君。”我冷眼瞧他,意图用这态度逼他退缩。

“怎么会。石田君,我可是很担心你的身体情况呢。”他一副笑面虎模样。

“你这么好心的吗。”对于他的一番鬼话,我是半点也不信的。

说实话,我的耐心已经渐渐耗尽,终于,凭借着他宽广的人脉,他说出了令我神经绷断的话语。

“其实,你是故意折磨自己的吧,为了那个女生。”

一瞬间,我眼前发黑,差点就要对这个不知分寸的家伙出手。

但是周围大部分同学的欢声笑语以及小部分注意到这边情况的同学的窃窃私语,让我猛然清醒。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她。”我吐出刚才憋的一口气,越过他,“没有——”下次。

他攥住了我的手腕。

然后不顾我呆住的面容把我带出了教室。

幸好已经放学了。这是我锈住的大脑中勉强能够产生的想法。

 

我没有试图挣开,路上的人们都匆匆赶在回家的路上,如果动静不大的话不会专门注意到,反倒是拉拉扯扯更容易引起关注。况且,这人的手劲儿大到我无法挣脱,也就随他了。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有何高见,毕竟刚才的怒火犹存。

他把我拉到僻静处才松开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寒。

“作践自己的身体就能改变现实了吗?你也未免太幼稚了吧,石田将也。”

全名被喊出的时候,我瞳孔肯定收缩了一下。这种语气虽然没有恶意,却让我想起了过去的种种声音。

“石田将也,明明是你自己干的坏事,为什么要拉上我们啊。”

“就是,亏我们以前还当你是朋友,现在算是看清了。”

“呐,大家都听到了吧,石田将也真的是糟糕透了。”

“人渣。”

……

呵呵。

呵呵。

我回过神,真柴智不知何时收起了冷脸,换上一副有些惊异的表情。

“喂,石田,你……”他奇怪地欲言又止起来。

啪嗒。

嘴角的笑意未褪,脸颊上湿润的感觉已经蔓延至下颏。原来我笑了出来,那为什么,我又在哭泣呢?

我有些烦躁,羞耻是一部分,对作为加害者的自己露出受害者面目的恼火是另一部分。

可是在我想好反驳的语句前,真柴智先出了声:“抱歉,石田君。”

哈?

他叹了口气,那股莫名压迫人的气势随之消散一空,他向我走了几步,像是要拍肩的样子。

我不懂为什么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转瞬化为哥俩好,于是挥开了他的手,顺便抹了抹眼睛。

“不要靠近我,我不是无辜的,也不想洗脱自己的罪名。”剜了他一眼,我转身想要离开。

刚刚退去的黑暗卷土重来,笼罩了视野。

“石田君?将也?!”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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